记忆中,小时候,刘大壮经常跟在柳翠萍的屁股后面,左一声翠萍姐,右一声翠萍姐。
小嘴巴巴的,甜的不得了。
好几次,被村里小孩欺负了,都是柳翠萍帮他撑腰。
一次摔倒,膝盖出血,他哭得哇哇大叫,柳翠萍给了他一块糖。
这糖是从镇上买的,柳翠萍自己都舍不得吃。
一番安慰过后,柳翠萍给他呼了呼伤口,然后一路背着他回家。
长大后,刘大壮依旧左一声翠萍姐,右一声翠萍姐地叫着,每次都笑嘻嘻的。
他们一起去种地,一起上山砍柴、摘果子......俩人有说有笑。
直到某一天,柳翠萍告诉刘大壮,她要成亲了。
那一刻,他愣住了,感觉天都塌了。
看着柳翠萍脸上洋溢出的喜悦,刘大壮挤出一抹苦笑,咬紧牙关说出了那一句“恭喜你了,翠萍姐。”。
而他放在背后的手,紧紧攥着,微微颤抖。
成亲的那一晚,刘大壮坐在石桥墩上,呆呆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。
他回想着往日的点点滴滴,仿佛水面上浮现的都是柳翠萍的一颦一笑。
微风吹拂,他只觉得身子很冷,心里空落落的。
莫名的,眼眶就红了。
然后,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。
从那时候起,刘大壮就不怎么爱笑了。
每每瞧见他们夫妻恩爱,他就感到心火烧,甚是煎熬。
而刘大壮与柳翠萍之间的关系,也变得有些疏远。
每次见面喊出的那一声“翠萍姐”中,似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
三年后,虎子他爹因故去世,柳翠萍哭成了泪人。
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,刘大壮很是心疼。
感受到她一人带娃的艰辛,他经常把从山上捕获的野味拿过去。
有时,刘大壮还主动帮忙带带孩子。
对待虎子,他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,给他做各种小玩意儿,给他骑大马,想尽一切办法逗乐他,很是宠爱。
久而久之,刘大壮已经沉浸在这种生活当中。
而他与柳翠萍的关系,似乎也变得亲近了起来。
他的眼睛里,又有了光。
......
“大壮叔,大壮叔。”
见连着轻声喊了两次都没回应,虎子深吸一口气,卯足了劲,吼道:“大壮叔~”
“哎哟,虎子,吓我一跳。”刘大壮身体一激灵,瞬间回过神来。
“嘿嘿,大壮叔,谁让你刚才不理我的。”虎子被他的反应逗乐了。
“你这小子。”刘大壮冷哼一声,眼神带着一丝笑意。
“大壮叔,我问你件事?”虎子把手放在嘴边,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。
“说吧,啥事?”刘大壮端起了杯子,准备喝口水压压惊。
虎子双手撑在桌面上,身子往前倾斜,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刘大壮,一脸认真地幽幽开口道:“大壮叔,你是想当我爹不?”
话音刚落,“噗呲”一声,刘大壮口中的水喷涌而出,溅了虎子一脸。
“咳咳~,虎子,不好意思,呐个,大壮叔帮你擦擦。”刘大壮呛得脸都红了,有点不知所措,笑容尽显尴尬。
虎子双手抹了两下,满不在意道:“没事,大壮叔,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。”
呃......刘大壮心里咯噔一下,慌得不得了。
“虎子,你怎么会突然问大壮叔这个问题?”刘大壮讪笑着,手在大腿间摩擦来,摩擦去,无处安放。
“就梅姨跟我说了好多话,然后我就猜到了呀。”
在刘大壮眼中,虎子像个小机灵鬼般,露出了一排小白牙。
仿佛在说:嘻嘻,我是不是很聪明?
果然是红梅姐,我说呢。
“虎子,如果,我是说如果。”刘大壮咽了咽口水,继续说道:“如果大壮叔当了你爹,你会开心吗?”
面对他抛回来的问题,虎子不假思索道:“开心啊。”
“要是大壮叔和我娘给我生个弟弟妹妹,我就更开心了。”
“生......生弟弟妹妹。”听着这话,刘大壮暗自窃喜。
真是想想就激动,还有些羞涩呢。
“对啊,大壮叔,你什么时候和我娘一起睡觉?”
“睡......睡......睡觉?谁教你的?”虎子的语出惊人,让刘大壮有些措不及防,不禁嘴角抽了抽,脸憋得通红。
“难道不是吗?那天大毛跟我说的,彩凤婶就是和有财叔一起睡觉,才有了大毛跟二毛。”虎子眨巴着眼睛,一脸的天真无邪。
“嘻嘻,等我长大了,我也要跟招娣一起睡觉。”说着,虎子的心里很是美滋滋,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“你你你,你个小屁孩,睡......睡什么觉。”刘大壮手指了指,惊得说话再次结巴。
“大壮叔,我是说长大以后,我这不是还没长大嘛。”虎子摊了摊手,小嘴巴巴的。
“那......那肯定要长大以后,这觉能乱睡的吗?”刘大壮一下子语噎了,声音越来越弱。
“虎子啊,这事先不急,等你娘同意了再说。”
“那我去跟我娘说,你们今晚就睡觉。”虎子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,一溜烟跑了出去。
“好,睡觉好,诶,不是,虎子!”刘大壮傻笑着点了点头,反应过来后立马冲了出去。
坏了,坏了!
“娘,大壮叔说……唔……”
刘大壮瞳孔猛的一缩,三步并作一跨,鞋子都飞掉了一只,赶紧抬手捂住了人儿的小嘴。
虎子不停地眨巴着眼睛,很是无辜。
“你们俩这是?”柳翠萍眉头轻皱,看了看两人的表情,随后瞥向刘大壮的那只光脚,总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呃......
刘大壮被盯得浑身不自在,仿佛被看穿了一般,脚趾头在地上抠来抠去,额头直冒冷汗。
“呵呵,呐个,翠萍姐,我跟虎子在玩呢。对吧,虎子?”刘大壮尴尬地笑了笑,朝虎子使了个眼色。
虎子被捂住嘴巴,说不出话,只好点了点头。
“那我跟虎子出去玩去了。”说着,刘大壮抱起人儿,走两步后匆忙穿上掉落的一只鞋,逃荒般回到了自己家。
柳翠萍虽觉得两人的举止怪异,但也没有多想。
毕竟,刘大壮跟虎子的关系,好着呢。
“哎妈呀,吓死我了。”刘大壮喘着大气,瘫坐在凳子上,内心小声嘀咕着。
不行,要喝多点水压压惊。
“大壮叔,你干嘛不让我说话?”虎子不明所以,他还等着抱弟弟妹妹呢。
“虎子,今天的事,你可千万不能跟你娘讲,知道了吧?”刘大壮摆了摆手,示意人儿要保密。
“为什么啊?”
“因为......”嘶~因为啥呢?刘大壮想着要怎么瞒过去。
“因为睡觉可是件大事,要做好多好多准备呢。等大壮叔准备好了,再跟你娘讲。”嘿嘿,这个理由应该可以。
“这么麻烦的吗?”虎子瘪起了小嘴,很是疑惑。
“那当然啦,你要是跟你娘说了,那......那大壮叔就去跟招娣说,让她长大后不跟你一起睡觉了。”刘大壮继续忽悠道,眼底闪过一丝心虚。
“哎别啊,大壮叔,我不说了还不行嘛。”虎子拉扯着人儿的衣服,哀求道。
呼~总算搞定了。
此时,刘大壮松了口大气。
......
另一边,村花李二丫又坐在了家门口的石墩上。
她手上捧着的那碗热腾腾的鸡蛋面,看起来就很有食欲。
她抓着筷子在碗里卷了卷,挑起了一大坨面。
呼了呼气后,李二丫一口塞进了嘴巴里。
咀嚼几下,“哧溜”一声,那几根挂在嘴边晃来晃去的面条也被吸了进去。
嗯呐嗯呐~,李二丫吧唧着嘴,吃的真香。
隔老远,她的眼角余光就瞥见了那熟悉的身影。
见李二丫看向自己,赵铁柱赶紧收回视线。
他低下了头,沿着河岸边走,假装看不见,步伐越来越快,不一会儿就到了村口。
见赵铁柱还是没有主动过来找她说话,李二丫冷哼一声,小脸鼓了起来,随后又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面。
没过多久,赵铁柱抱着几颗菜返了回来,却也不敢多看李二丫一眼。
“咳咳~”李二丫轻咳两声,试图引起他的注意,可那人儿却没有丝毫反应。
她只觉得是离太远,自己太小声了,所以赵铁柱没听见。
李二丫清了清嗓子,奋力再咳。
“二丫是不是病了?”赵铁柱身子一怔,眼神闪过一抹担忧。
本想过去关心一番,但脑海中那句“铁柱,你好烦啊~”让他打消了念头。
见他停下脚步,李二丫沾沾自喜。
本以为赵铁柱会回头过来看她,不曾想这人儿只是稍停一下,然后抱着菜径直往石拱桥走去。
“哼!”李二丫感到好气,扭捏着身子,用力跺了跺脚,一点吃面的心思都没有了。
......
此刻,白一一正专心致志地作画。
这一次画的李天元,那叫一个歪牙咧嘴,恐怖如斯。
只见她双眼闪过一抹精光,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坏笑。
“桀桀桀~”
“我踩,我踩,我踩踩踩!”
“我坐,我坐,我坐坐坐!”
“哼~”扭捏两下后,她放了个臭屁。
随后一脸傲娇地甩脸离去,晃动着尾巴,一副“小人得志”的模样。
每日出一气,心情真美丽。
不一会儿,白一一就悠哉悠哉地跟一只小蝴蝶玩耍了起来。
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,微风吹拂,书页轻轻颤动,一片枯黄的落叶悄无声息地飘到窗边,并未打扰到屋内的人儿。
可以看到,刘铭枫正在认真翻阅医书,不时眼带笑意地瞥向那一团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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